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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9章邀請屋內倏地安靜了下來,顏舜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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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9章 邀請 屋內倏地安靜了下來,顏舜……

屋內倏地安靜了下來,顏舜華與葉欣兒一對妻妾誰也沒有開口說話,只因好似有千言萬語,又好似無話可說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葉欣兒忽然開口:“世子出門前,我表哥來看了我一回,交代了很多。”

顏舜華靜靜的聽著。

“我如今留在世間的至親骨肉,有消息的唯有表哥與在康良侯府做妾的表姐。然而……”葉欣兒慘淡一笑,“無論是表哥,還是表姐,都是……那邊的人。眼下看著親密,將來,誰又說的好呢?”

顏舜華知道葉欣兒的意思,別說一個姨娘與一個前東廠番子,便是她們夫妻,不也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麽?楊景澄曾多麽堅定的站在華陽郡公身後,現卻只能落荒而逃。因此,太後一旦翻臉,葉欣兒與丁年貴即成生死大仇,這與他們自己的心意無關。

葉欣兒垂下眼,丁年貴離京前與她說了很多很多,多到她幾乎記不住。可細細分辨起來,無非是些內宅保命的法門。大抵是這些年丁年貴四處探聽消息,聽了不知幾多妻妾相爭,因此不放心她吧。然而如今橫亙在她面前的,從來不是甚爭風吃醋,而是外頭密布的陰雲。

擡眼看向顏舜華,葉欣兒想:她應該比我感受的更為真切。

果然,顏舜華開口道:“既你明白,家長裏短的小話我不多說了。便是我們想同烏眼雞似的搶男人,亦得過了這幾年,待局勢穩定了再提。否則一不留神丟了性命,還有甚好搶的呢?”

葉欣兒笑的兩眼彎彎:“或許,到那時我有了新歡,自請求去也未可知。”

顏舜華險些被口水嗆著,縱然她出身鄉間,到底是大家閨秀,自幼家裏教導的便是從一而終,何曾想過自請求去的路數?可再細細回憶,諸多丫鬟姬妾,改嫁的不知凡幾。除了有誥命的,妾不守節方是常態。此前楊景澄亦說過葉欣兒可能出嫁。這可真是……

不過,顏舜華明白,葉欣兒的話重在表達她無爭寵之心,亦是消解彼此疑慮的意思。畢竟兩個人若想擰成一股繩,先得消解最大的矛盾。唯有目的一致,且無甚大仇大怨,方能成為同黨,否則早晚得拆夥。而現在,她最不願看到的便是東院一盤散沙。

顏舜華深吸一口氣,轉入了正題:“實不相瞞,自打你表哥守在世子跟前後,郡公那處與世子就斷了聯系。便是有書信來往,八成也是些日常瑣碎,向眾人展示兄弟情深罷了,談不了正事。就世子傳回來的信上來說,大概只有我們夫妻通信沒有被拆看。因此,若錦衣衛有消息,還得我們想法子中轉。”

葉欣兒笑容一斂,眉頭漸漸皺了起來:“我在坊間聽聞,有些技藝高超的探子拆過的信毫無痕跡,世子與您的通信,果真無人拆看麽?”

顏舜華搖頭苦笑:“誰知道呢?但我猜,很可能沒人拆。”

葉欣兒眉頭皺的更緊:“夫妻一提,外頭的男人們,真會忽略掉‘夫妻私房’麽?”

“不是這個。”夜晚的涼風徐徐吹來,拂動了顏舜華額間鬢角的碎發,她的聲音不自覺的壓成了呢喃,湊到了葉欣兒的耳邊道,“我懷疑,太後娘娘故意在放口子。”

葉欣兒的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,想著來無影去無蹤的丁年貴,她本能的對章太後生出了懼意。

顏舜華再次坐正了身體,緩緩道:“你方才說,我便是日日使你去華陽郡公府送東西傳話,都很難叫人防備。一則,京中婦道人家一天天的無甚正經事,若不能彼此串門閑話,多半使個用慣的丫頭婆子當信鴿。今日你送我兩朵宮花,明日我送你一碟點心,實難引起人註意;二則他們看不起女人,並不是嘴上說的甚頭發長見識短,而是……”顏舜華深吸一口氣,“我們關在內宅,根本辦不了任何事!”

內宅女眷的忌諱太多了!她們不能隨意出門,不能過多的依賴哪個男仆,更不方便頻繁的見女眷以外的任何親友。而許多出門跑腿的事,丫頭仆婦們真幹不來。旁的不論,她們頭一件不識字,離了自幼熟慣的地方,連路都找不回來。人撒出去不見了,竟不知是被對手滅了,還是被拐子拐了!再顧忌男女大防,內宅女眷想辦點事簡直難如登天!

“故,我們能暗渡成倉?”葉欣兒試探著問。

“欣兒,”顏舜華的聲音再次壓低,“你有沒有想過,太後娘娘其實與我們是一樣的?”

葉欣兒明顯的怔住了。

“錦衣衛裏粗看有兩派人馬——太後系與聖上系。”顏舜華不必葉欣兒回答,自顧自的道,“可實際上,郡公有自己的抱負,他沒有對聖上百依百順;而蔣大人說是太後系的,可他到底是聽命於太後還是章首輔呢?章首輔又與太後完全一條心麽?就算章首輔忠心耿耿……”顏舜華揪了揪身上的衣帶,“很可能因各色緣故與太後對著幹,譬如說……吳媽媽與我……我知道她疼我,可她真的沒法子與我一條心。”

事涉顏舜華的心腹,葉欣兒聰明的閉上嘴,沒有任何點評。

“所以我想方設法的單獨尋你說話,那太後會不會借此拉攏真正屬於自己的錦衣衛?”顏舜華喃喃的道,“如果是我,我……才不想事事靠著娘家。我差點被送去做姑子了,娘家……娘家靠不住的!”

“那,又與太後娘娘放了個口子與我們,有甚相幹?”葉欣兒小心翼翼的問道。

顏舜華當即卡了殼,她隱約覺得有關聯,但她經歷的事太少,沒法子把碎片一般的念頭串成網。與其說是分析猜測,不如說是一種直覺。她只是設身處地的想一想,想自己的經歷,想樓蘭的現狀,就知道女孩兒對於娘家而言,不過錦上添花的玩意兒。

女兒有體面娘家自然高興,女兒落了難,娘家未必肯出手。正因如此,女兒嫁了人,她心裏的天平便倒向了夫家。哪怕夫家待她不好,哪怕婆婆刻薄丈夫蠻橫,卻唯有在夫家能生出自己的孩子,能有真正的依靠。

所以章太後,與章家真的是一條心麽?章太後真的對楊景澄全是算計麽?她有沒有一點點急流勇退的心思?

顏舜華想不明白,但不妨礙她抓住這個違和點,打通與錦衣衛聯絡的另一條光明正大的暗線。她心裏甚至有更陰暗的念頭——太後拆看了又如何?華陽郡公也未必全然可信啊!雙方的博弈,或許正是他們家可以夾縫中生存的契機!退一萬步講,哪怕這些全是她的臆測,至少她籠絡了葉欣兒,至少做到了妻子的本分,沒讓楊景澄的後院起火。怎麽算都挺劃得來!

一個沒有消息渠道、亦不曾正經上過學的內宅女眷能推測到此地步,已然難得至極!葉欣兒也沒落後多少,她沈吟片刻,道:“無論怎樣,雙線比單線保險。我們在京中,盡力便是!”

顏舜華鄭重的點了點頭,又道:“另,我媽媽不識字沒讀過書,她眼界比不得你,若有甚冒犯之處,你看在我的份上,煩請擔待幾分。”

葉欣兒笑著眨眨眼:“好說,她氣我一回,奶奶賞我二十兩銀子,叫我攢嫁妝,我必然半點氣性都無,恨不得她天天來氣我!”

顏舜華噗嗤笑出了聲,葉欣兒的玩笑開的恰到好處,又再次表明了忠心與態度,怪道楊景澄往日極看重她,實在是個妙人!

知道顏舜華聽懂了弦外之意,葉欣兒徹底放下心來。不管將來是哪般光景,她現在不能給自己樹敵。達成一致的妻妾兩個相視一笑,東院的障礙又掃清了一個。顏舜華餘光掃了掃安安靜靜的西廂,心裏盤算著,秀英能撬的動麽?

五月初九日,楊景澄南下的路途走完三成,與鄰居劉常春日漸熟絡,並經他牽線搭橋,認識了好有五六個江南富商。因此,楊景澄匆忙出京時登上的船再不似往日孤零零的模樣,其後跟隨了足足十七八艘的大船,遠遠望去好不壯觀!而這些躲在世子儀仗下的商人們,在免稅之餘少不得交些孝敬。又有,這年頭肯屈尊降貴直接跟商戶打交道的官宦著實罕見,就為了楊景澄這個熱鬧,商戶們也不能吝惜銀錢。弄的楊景澄在短短幾日的功夫,著實發了筆橫財。

既收了錢,少不得要做賬。恰好,楊景澄身邊多出來六個瘦馬,個個打的一手好算盤。這幾日沒旁的事,全擠在楊景澄屋裏算賬。楊景澄自嘲一笑,此六位也算各得其所了。

夜幕低垂,甲板上涼風習習。洗完澡的楊景澄命人拖了個躺椅,歪在甲板上乘涼。正迷迷糊糊間,忽聞一陣極輕的腳步靠近。盡管知道八成是丁年貴,但日日被馬桓操練的他依舊肌肉一緊,進入了戒備狀態。

防人之心不可無,這不單是馬桓的教導,亦是丁年貴耳提面命的。因此丁年貴在距離楊景澄五步外停住,朗聲道:“世子,京中來信。”

楊景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,緩緩的睜開眼,懶洋洋的問道:“你方才上岸,就為了取信?”

丁年貴笑道:“取信的小事自不必我去。只是天越發熱了,姑娘們貪涼,全擠在您屋裏,難免人多氣悶。下半晌靠岸的時候,我帶人去城裏買了些冰,明日世子可松快點了。”

楊景澄無可無不可,伸手抽過信封,一面拆信,一面隨口問道:“誰寄來的?”

“娘娘,”丁年貴笑勸道,“世子別在此處看,燈籠離的遠了光線不好,看的傷眼睛。”

於是楊景澄從善如流的翻身而起,也不回房,尋了個掛著燈籠的廊柱,靠在上頭展開了信。原只打算匆匆掃一眼看個大概,回頭叫輕煙細細翻譯的,不想珠圓玉潤的筆鋒下,竟是再簡單不過的白話!然最令他驚愕的並非與上一次截然不同的行文風格,而是開頭第一句話。

“萬全兵權,我亦肖想許久,吾孫願與祖合作否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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